我是五道口1999级的硕士研究生。虽然从学校毕业至今已有13个年头,但谈起敬爱的陈耀先老师,14年前第一次与老师见面的场景依然能够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是2001年的秋天,老师正任职于国务院经济专题调研办公室,办公地点在中南海。我和同学包铁军坐公交车辗转来到中南海。一路上我满怀即将见到老师的期待和兴奋,同时也有点紧张。毕竟老师是师长们口中赞誉金融行业德高望重的前辈。
老师的秘书很客气地将我们领进中南海的小北门,带我们来到办公楼二楼的一个会议室。等了片刻,老师就进来了。看见我们站起来,老师连忙招呼我们坐下,笑道:“很高兴见到你们啊!”老师他爽朗的笑声立刻让我略带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我们向老师问好后,老师就坐下与我们和蔼地交谈起来。谈话中,陈老师问了学校和我们的情况;提出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鼓励我们在学校里一定要抓住这难得的几年学习时间,刻苦学习、多加阅读,努力打好自己的经济金融理论基础。最后,陈老师还对我们提出了三点希望:一要坚持独立思考,二要注重长期艰苦奋斗,三正直豁达为人。这三点希望我至今铭记在心,成为指导我人生的座右铭。
一要坚持独立思考。资本市场(如股市)是众多个体参与的一个复杂市场。美国著名的金融家伯纳德•巴鲁克在其自传中曾指出,“群体疯狂行为在股市中时常发生。而且这些群体疯狂行为在人类历史上一再重复,发生的频率如此之繁,说明它们一定反映了人类天性中具有某种根深蒂固的特质”。巴鲁克提出利用群体疯狂的弱点战胜市场的方法就是要逆向投资。而能否做到逆向投资,其主观前提是能否坚持独立思考。明星基金经理——橡树资本董事长霍华德•马克斯也说过,投资要想脱颖而出,必须能够构建一个不同于绝大多数投资者的投资组合。对于有志于成为一名出色的研究员或优秀的基金经理的人来说,坚持独立思考是其必须具备的一个最重要特质。
二要坚持艰苦奋斗。我们现在的物质生活比起父母一辈都要好不少,再讲艰苦奋斗是否已经失去它的意义?我想,答案是否定的。它传递的是一种保持谦逊、长期坚持学习、不断努力进取的内在精神。畅销书作者吴军在他最近的《大学之路》中总结道,人生是一场马拉松,成功的道路并不是太拥挤,因为大多数人在跑不到马拉松的一半时就主动退了下来,而笑到最后的是一辈子接受教育、终身学习的人。Martin J.Pring在他的投资名著《股票投资心理分析》中也讲到,对于一个投资者或投机者而言,务必随时保持对市场的戒心,因为市场会持续搜寻你的弱点,在出现的时刻给你无情的打击。我想,作为一个市场的参与者,如果不再谦卑、不再持续学习,丧失了艰苦奋斗的内在精神,应该距离失败的日子就不远了。
三要正直豁达为人。在金融行业工作是与钱打交道的行业。而金钱会放大人的欲望、带给我们各种诱惑。我理解,老师对我们的这种品格要求,正是要求我们建立正确的价值观与财富观。这几年,身边的个别同行因为一些违规事件遭受了牢狱之灾,实在令人惋惜。投身于金融行业容易陷入财富的比较与焦虑;但金钱只是我们追求幸福的中间目标,它并不等于幸福。我想老师当年教诲我们为人要正直豁达,应是希望我们以平常心来看待财富的多与少、境遇的起与落,在此过程中能一直保持正直的品格。
其实,从老师的为人以及他对国内经济和金融形势独特的观察与分析中可以看到,对我们的这三点要求也是老师投身金融事业几十年最好的写照。
我毕业后一直在基金行业做研究与投资工作。参加工作的头几年,中国的外贸、资本流动规模相对于经济总量占比较小,国内经济整体上还是一个较为封闭的经济体。那时做具体的市场研究要考虑的影响因素比较少。但过去的七八年,从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到今年国内股票市场异动,再到近期理财产品兑付事件以及人民币汇率反向波动,我明显感觉到国内的经济与资本市场各类资产处于一个大波动的变频期。而这种大波动不仅影响着宏观层面经济与资本市场的稳定,也或多或少地波及到我们周围的亲朋好友和其它普通老百姓个人、家庭资产的安全与配置。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在研究与理解经济与金融问题的时候,我深深感到自己积累的经济金融知识已经明显不够用,亟需继续学习。此时再回想起老师当年对我们刻苦学习的要求,更加能够理解老师的良苦用心。
毕业后这许多年,每年的教师节我们都会与老师相聚。陈老师仍会逐个询问我们的生活和工作近况,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记得有一年,我给老师写邮件,汇报工作近况。第二天他就回了邮件,邮件中除了勉励我刻苦实践、努力工作外,特意加了一句:有困难告诉我!令我非常感动。
西方宗教名著《圣经》里有一句关于父母教育儿女的话:“教养孩童,使他走当行的道,就是到老他也不偏离。”老师对我们学生的教导不仅止于师生的教诲,更是我人生的导师。
是为记,与各位同学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