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老师是2011年春节前病故的。他生前,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2009年秋天刘鸿儒老师过生日时。当时唐老师已患上了肺癌,不过他治疗得暂时还可以,可能是由于治疗的原因,唐老师看起来脸色较红。很多校友上去跟唐老师握手,我也跟他握手了,确切地说是唐老师多次“被握手”,从他的表情看,他并没认出我。
我知道唐老师病重后,我一直想去他家里看看他,但我不知道他家具体的地址。打听了一圈,大家都是说到什么地方能找到他家,但都说不出具体的门牌号码。所以我终究没去成。
我跟唐老师并不熟。怎么说呢,对他有一个认识的过程。刚上五道口时听唐老师讲课,觉得他不算口才很好的人(他是四川人,讲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语速较慢)。另外听说唐老师在巴基斯坦待过两年。
但是经过了许多年之后,我慢慢地逐步体会出唐老师的才华和他做人的风骨。唐老师就像缓释胶囊,他的功力不是一下子就全部展现出来的,而是温和持久地释放。唐老师强调,学生做学问、做事和做人要三者兼备,不能偏废某一方面。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唐老师说过,学生要学会把厚书读薄,把薄书读厚。唐老师担任研究生部主任多年,他是个很包容的人,他对学生抓得很严,但同时学校的气氛很宽松。我想不出中国还有哪所学校学生那么好学上进,同时学校的大环境又那么宽松。
多年前有个偶然的机会我跟唐老师一起吃饭。当时发觉,唐老师不愧是五道口的掌门人,他对中国金融业方方面面了解得真深入啊。
2011年春节前有一天,我听一个师兄说,唐老师已经脑昏迷了。我惊讶地说,你几个月前不是说唐老师在上海治疗得很好吗?
几天之后,传来了唐老师病故的噩耗。事后想来,重病,就像金融市场一样不可测,大多数时候是险恶,凶多吉少。
2011年2月12日上午,很多人参加了唐老师的遗体告别仪式,大家在寒风里的八宝山室外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三会”加上五道口来了估计上千人。校友会准备了400份材料发给到场人士,没够。
我拿到手上的唐老师生平上说他“年少时曾做过挑沙工人、乡村木匠、长江纤夫、轮机手等工作”,评价他“是一位儒雅学者,一生谦和好学,笔耕不辍,与世无争,默默奉献”。这让我想起了道德经上的话:“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唐老师就是这样的人。
当时众人缓步走进灵堂,向唐老师的遗体三鞠躬。灵堂正中是唐老师的大幅遗像。遗像上的唐老师看起来是那么英俊,他的笑容真比春天里的阳光还灿烂。我感觉,在那一瞬间,他的笑容给我们带来了无比的温暖,那真是“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的境界。
时光飞逝,转眼三年多过去了。这期间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目前在五道口工作,目睹了五道口在并入清华大学之后的方方面面的转变。我想,五道口不论怎么变,五道口校友之间以及师生之间的情谊只会变得更加深厚。最近我还有幸见到了唐旭老师的女儿唐瑭。她是一位坚定地喜欢跑马拉松的姑娘。我相信道口的精神可以由此得到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