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宇鹏 2013级硕士校友 麻省理工学院金融学博士在读
圣诞悄然而至,坎布里奇(Cambridge)的天空飘着小雪,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四季的轮回,太匆匆。
距离毕业已一年有余,在美国学术、生活的跌跌撞撞中,尽管时而感慨自己已不再年轻,更多时候却仍觉得自己还太年轻。因此,学院校友办的约稿让我诚惶诚恐,我学识尚浅经历尚短,不足以给优秀的校友群体提供些许启示。思来想去,决定借此文记录我在异国的学术与生活,交由校友们批评指点。
麻省理工学院确是学术研究的圣地。让年轻学生学者们尤为受益的,是学术大师的言传身教。在金融系,最勤奋的学者之一当属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莫顿(Robert Merton)教授,深夜、周末、甚至是节假日,都能看到他辛苦工作的身影,若是碰巧在走廊里遇见,他定会打趣地问,你为什么还在工作。诺奖得主都这么努力,我们怎么好偷懒。如果带病工作展现的仅仅是职业精神,那么躺在移动病床上出席学术研讨会的背后一定饱含对学术的痴迷、对年轻学者的挚爱,保罗·阿斯奎思(Paul Asquith)就是这样一位教授。尽管躺在病床上,他活跃的思维、犀利的提问、深刻的见解,都让人印象深刻,并肃然起敬。
今年早些时候,斯蒂芬·罗斯(Stephen Ross)教授突发心脏病去世,金融系举办了专题会议并邀请了罗斯教授的家人学生好友,共同追忆这位伟大的金融学家。会议上,除了其常人难以企及的学术成就,被大家反复提及的就是罗斯教授作为导师、同事在学术研究上给予他人的帮助:他不会轻易批判一篇文章、直接指出问题,而是用欣赏的眼光、通过方向性的提问,引导学者自己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这样的方式方法,为大家津津乐道的同时,也被广泛地学习与传承,我们这些年轻的学生学者便是受益者。前些日子写实证资产定价的课程论文,进展并不顺利:我提出的假设完全不能被数据证实。迫于完成作业的压力,我不得不放弃实证部分,针对假设写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动态模型并对之校准。原以为一无是处的论文,竟没有被教授们批判指责,他们反而鼓励有加、循循善诱,我也因此深入理解了模型的机制、以及假设缺少数据支持的原因。
学术之外,运动是我长期坚持的爱好。出国前,我十分喜欢毽球、羽毛球一类技巧性、对抗性的运动;出国后,或许是少了球友,或许是少了好胜心,转而喜欢长跑、游泳这类与自身较量的运动 —— 可能在某种哲学意义上,长跑和学术是一致的。坎布里奇跑步者众多,查尔斯河的两岸修建了跑步专用的道路,每隔几公里河面上便有一座石桥,于是这里跑者们有了独特的计量距离的方法:数一数跑过了几座桥。每当作业不会写、模型解不出,都是合适跑步的时间点。伴着查尔斯河的滔滔流水,品味晨光暮色、春夏秋冬,思维也随之开阔。
此外,我有一个不得不提的、长期坚持的习惯,就是定期检查五道口的学院邮箱。尽管新邮件已寥寥无几,我还是会盼望着接收到来自学院的消息,就如同盼望着在波士顿与道口人的相聚,比如,借着我的导师周皓教授来坎布里奇参加学术会议的机会与周老师探讨学术问题,假日佳节去参加波士顿的五道口校友聚会,在麻省理工学院迎接校友办等老师的来访。毕业以来,与学院或多或少、或松或紧的种种联系,让我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离开,也时刻提醒我记起学院对道口人的期许,激励我在钻研学术的道路上“不怕苦,敢为先”。
窗外已是白色的世界,宁静,祥和。也许因为一年的光阴在人生所占比例越来越小,所以愈发觉得时间飞快。新年将至,惟愿时间不似流水逝去,而如榆柳成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