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初的硅谷还是色彩斑斓的艳阳天,收到五道口校友办师妹代萍的微信,希望我能就在斯坦福大学做访问学者的经历写些什么。我最开始有些为难,因为比起五道口众多出色的师兄师姐甚至师弟师妹们来,我实在是太普通了。但转念一想,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绩,但总是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地活了39 个年头,对事业对财富对生活也有些自己的体会,讲出来与校友们分享,哪怕对别人能有一丝启发,也是值得的。
从五道口毕业后,我先是在摩根大通香港做投行,与这个行业的大多数人一样,进进出出,中间也辗转做过二级市场投资及信托,又回到香港老东家,直到几年前正式开始自己创业做投资。几年来,完成了若干大大小小的兼并收购,所投的PE 项目也进展顺利。2014 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知斯坦福大学亚太研究中心有一个与企业合作的访问学者项目,中石油、中石化、工商银行等大型企业最近五六年来每年选派几个司局级的中坚力量做一年到两年访问学者,与来自日本韩国印度等其他亚太国家的企业管理者一起接受斯坦福大学在各自领域里顶级专家教授的指导,选修相关的课程并完成一篇学术论文。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申请了这个项目。本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的是,由于这两年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大型国企在今年选派去访问学习的人数大大降低,斯坦福大学亚太研究中心在一番审查后,审核同意我这个业绩不错的小投资公司成为他们的长期合作伙伴,每年可以接受高管作为访问学者。
兴奋之余,我安排好工作,在2015 年夏末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校园。我们一家人住进几年前在硅谷买下的老房子,我在学校有了自己的办公桌,女儿也在斯坦福大学里的校办幼儿园就读。温暖的阳光,美丽静谧的校园,慕名已久的课程,投资领域永无止境的财富竞争压力和维持社会关系带来的焦虑顿时卸下不少。三个月转眼就过去了,突然接到师妹交给的任务,我该写些什么呢?除了手头对降息周期下杠杆收购的访问论文,我最深的感悟是什么呢?
静下来问自己的心,我觉得我最深的感受是西方文化中对于“爱”的重视,以及人们对“爱”的追求和表达。这段时间,我聆听了Elon Musk 来斯坦福大学的讲座和巴菲特的访谈。他们在谈及自己人生经历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提到了“爱”。El on Musk 说,他在创办Tesla 时,根本没想会不会成功,因为当一件事情你足够热爱又觉得足够重要,成功不成功并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全力以赴、永不言弃地去做它!当时Spacex 发射已经失败了三次,已经带领Tesla 成功上市并拥有数亿美金身家的ElonMusk 押上了自己的所有财富,甚至卖掉了房子和最后一辆跑车,支持Spacex 第四次实验发射,他说,不这么做就不叫全力以赴!是啊,有勇气、有魄力为自己的爱全力以赴、永不言弃才能真正享受这个起伏艰辛的过程。在巴菲特的访谈中,巴菲特也提到,自己活了八十岁,觉得人生最关键的是unconditionallove(无条件的爱),对他执着的投资事业,对他的家人,对他看重的朋友无条件的爱,不求回报的爱,使他最终成为了人生的赢家。诚然,他也若干次面临整个组合亏损一半以上的窘境,也有过太太提出分居的人生难题,也经历了挚爱过世的彻骨伤痛,但当你决定用unconditionallove 来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所有的困境都迎刃而解。付出,执着,专注,面对事业,面对人生,矢志不渝地走下去。最近,我硅谷住所的邻居,facebook的创始人CEO 扎克伯格刚刚做了父亲,在他长长的给女儿的信中说:“We must t ake risks for tomorrow. We are early in learning, many things we try won’t w ork, but we will listen, learn and keep improving.”这种毫不患得患失,为了明天的进步勇于承担今天的风险,失败后总结经验,一次比一次做得更好的态度不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终身贯彻吗?专注和热爱正是他能做到这点的基石。
从文化传统上看,中国知识分子向来含蓄,包括对爱的表达和追求:“直道相思了无益,未防惆怅是清狂”。但正是对山河民族的大爱,让我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困难面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成绩面前保持“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的勤奋,在失败时不改“乘风破浪会有时,只挂云帆济苍海”的信仰,对于财富拥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达观。“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为了大爱前赴后继,死而后已。正是深沉到不着痕迹的爱,让中国文化翻山越岭,穿过时空,蜿蜒不息。
我还参加过一次基督教信徒的聚会,宣教的牧师反复强调,对于上帝除了感恩他的创造和宽恕,顺从他的旨意,最重要的是发自心底里爱他,全心全意地爱,百分之百地信任和依赖。因为爱上帝也坚信上帝的爱,因此才会终身为了上帝的荣耀而不懈努力,无论任何情况都沐浴在平安喜乐中。在聚会上,我不禁深深认同这种以爱为基点的凝聚力,也想到对任何一个组织,从家庭到公司到国家,法是基础,道德是精神约束,而爱是最好的激励和凝聚。
爱到深处无怨尤,对于爱的更深刻的认识是我在斯坦福大学三个月以来最重要的收获,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也祝福大家沐浴在爱中,真正拥有幸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