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2014年10月13日晚,在帕米尔高原昆仑雪山下我与“松禾成长关爱基金会”之四季彩虹公益行喀什参访团的一行人走进塔吉克族老师家,房间装饰极富特色,大家坐在铺着大红毛垫子的炕上,从水果,干果,馕开吃,接下来烤肉,手抓饭,还有专门的素抓饭。肉是牦牛肉,香气四溢。能歌善舞的塔吉克族老师,团里美声唱法的几位女高音,音乐系教授,乐团指挥,舞蹈老师,都纷纷献艺,肉香,茶香,果香弥漫四周,掌声,笑声,歌声,回荡在高原的夜空。忽然,基金会秘书长王芳点名要我出一个节目,理由是:你是唯一从境外过来参团的。难住我了,本人即不能歌又不善舞,高原缺氧,说话都气短,诗朗诵也不行,我只好讲了一个故事并说了如下的话:
每次落潮之后,海边的沙滩上总会留下水洼,一些小鱼被困在水洼之中。太阳在缓缓升起,一个孩子走到水洼边,捡起一条小鱼轻轻地扔回海中,又捡起一条小鱼轻轻地扔回海中。大人觉得孩子挺可笑,就走过去对孩子说:“孩子,没人在乎你做这件事。”孩子头也不抬,一边回答一边将一条又一条小鱼送回海中:“这条鱼在乎,这条鱼在乎!”
是的,只要这条小鱼在乎!这是我参加松禾基金会喀什行的出发点。不求惊天动地,亦不求改天换地,只求用心,用手,用我身体力行的能力作好手边的每一件事情。我们是四季彩虹,在这道彩虹中,我愿作一个分子,在炫灿的光谱中哪怕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分子,我也会尽力发出我的光亮。我知道这一份心,你们在意,那些被看望的孩子们在意,他们的家庭在意。而我的人生,我亦相信也会更有意义……
向西,向西
深圳-喀什,距离有多远?相距4000多公里,相当于往返深圳-北京,一个来回还多,但在喀什却不难“看见”深圳。深圳是援建喀什的对口城市,已有七年之久,援疆干部已换三批(每三年一批),深圳财政陆续已投入了几十亿,“深圳援疆前线指挥部(前指)”也在喀什。“牢记重托,不辱使命” 标语牌在喀什“深圳城”醒目地矗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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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在喀什援建的图书馆
我们是“前指”的客人,此行目的是看望三所由深圳援建的小学校并观看欣赏学校的“儿童合唱和民乐团”孩子们的歌舞表演。2014年10月8日,经过近9个小时的飞行,终于来到帕米尔高原下中国最西部的城市喀什噶尔,它秋意正浓,景色正美!喀什是中国最西部的城市,是太阳最晚回家的地方,这里是东六区,比北京时间晚两至三个小时。晚上八点,深圳已经天黑,喀什的天空还挂着白花花的太阳。
喀什,是维吾尔族居住集中的城市。维吾尔族人只要会走路就会跳舞,会讲话就会唱歌!舞蹈浸透到骨头,歌声穿透你的灵魂!我们将去参访的学校孩子们又会呈现什么样的歌舞呢?
上帝留下的天使
有人说,歌唱和舞蹈是最能凸显人类渴望自由本性的艺术形式,歌唱家舞蹈家是上帝遗失在人间的天使。
唱着,跳着,快乐着
10月9日上午,这次参访的首站是深圳援建的喀什老城区的第十八小学。2012年9月松禾基金会在新疆喀什十八小学成立了维吾尔族童声合唱团及维吾尔族器乐团。现有合唱团成员已超过130多名,另有器乐团成员20名,该团多次在喀什市参加市内演出并获得一致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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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十八小儿童合唱团
虽然他们名声在外,但当我来到现场,看到50几位如鲜花般的维族儿童质朴,清纯的笑容,听到孩子们热情、奔放的歌声,一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在民族器乐伴奏中悄然飘来,造型独特的热瓦普、都塔尔音色清脆、嘹亮,咚、帕、哒、波声音,更是让人听得如痴如醉,还是震惊的无以言表,感动的热血沸腾。孩子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歌舞的基因,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无与伦比的美感,这真是上帝留在人间的天使啊!他们用心的,真情的表演,向我们展示了一颗颗纯洁,质朴的心灵。
那个报幕的小姑娘轮廓分明,特别漂亮,像一朵美艳的石榴花跳啊,跳。她跳到我的面前拉我一起跳。多么快乐的时刻,多么让人心动的时刻,虽然不是能歌善舞之人,也早已忘忆了新疆舞的“动脖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跟着快乐的孩子们,参与到他们中间,去分享那份快乐,去增加他们的快乐,去传递那份快乐吧。会跳的,不会跳的,跳的专业的,尽力模仿的,都在跳。孩子们在跳,老师在跳,我们在跳,来参访的领导也在一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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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可以转递的
我们准备了女声小合唱“茉莉花”和基金会的主题曲“飞越彩虹”,初始我想有专业的老师,有训练有素的女高音们,我吗,充其量就跟着“混数”而已。但是,在孩子们的真情感染下,我已情不自禁地融入到了歌声中。真诚,可以打动人心,快乐,应该传递给周边的人。我和孩子们一起唱着,跳着,快乐着。我想对他们说一声感谢,是他们的纯真,甜美,热情让我感受到那单纯的,美妙的,轻松的在歌舞中的快乐。
思恋
10月10日上午走进深圳援助的“喀什福利院”去看望合唱团的孩子们。首先听到的是一首维吾尔族调子的《思恋》,她委婉深情又带着忧郁。“百灵鸟在花丛中,歌唱多委婉,我唱着忧郁的歌儿,把你思恋。”歌词,从孩子们的口中唱出,“心已随着歌声,飞到了你身边,清晨醒来,把你思恋。”身如其境的感受从孩子们的心头淌过。
他们是一群有着不同生活经历的儿童,令人心悸。这天合唱团孩子不多,原本福利院有91个孩子,因为正是穆斯林的古尔邦节(相当于汉族的春节)放假期间,一些孩子被亲戚朋友接走过节了,剩下21个孩子找不到家庭关系,无人认领就留在福利院里过节。有些孩子去内地乞讨被遣返回新疆后,找不到家,也被送到这里。“风儿轻轻吹拂着我的发辫,我唱着忧郁的歌儿,把你思恋。心已随着微风,吹到了你身边,梦中醒来,把你思恋。”孩子们还在用心唱着,我已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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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音乐侵润他们的心灵
一旁,王芳和我相拥而泣,她动情地说“喀什福利院维族合唱团是飞越彩虹最不一样的一支团队,我只希望他们在自己的歌声中忘却太多生而与俱的悲伤,能够有一团火在心底燃烧,感到冰冷时,这束火光就从心底亮起来。”我也想除了眼泪我还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呢?如果自由自在从心而出的歌声可以带给这些孩子哪怕只是一时一刻的快乐,或者这个时刻和未来那些孤独时候的温暖,又或者在不幸的童年中,有歌声陪伴他们成长,让音乐侵润他们的心灵,借着歌声飞向那一道希望的彩虹,谁能说他们的命运不会在歌声中改变呢!“因此,我们希望看到的是孩子们能够享受自己的歌声,尽情的歌唱。”团里的艺术总监赵老师深情地说。是的,此时此刻我应该真情地欣赏,热情地加入,倾情地互动。我把眼泪留在心里,牢牢地牵起孩子的手,合着老师的指挥与孩子们忘情地玩起了练声游戏,又唱又跳,欢聚中终于听到孩子们的笑语欢声。
离开合唱团的孩子们,心情并没有轻松。我们走访了深圳对口支援新疆(喀什)社会工作站。深圳援喀什社工站长小吴说:近来的暴恐袭击者主要是18-19岁的年轻人,有些是孤儿被恐怖组织招募培训成暴恐分子。“他们过去的五年在哪里可以决定未来在哪里。”多么触目惊心的现实,多么严酷的思考。
“在那遥远的天边,有座美丽的高山,一眼甘甜的清泉蜿蜒流过我家门前。我曾站在高山之巅,去遥望那蓝天,在那群山白云之间,一条彩虹闪现 。”我在心里深深地企盼有一道希望的彩虹在孩子们的生命中闪现。
冰山上的来客
要去探访的第三所小学是塔什库尔干县城乡寄宿制小学,目前南疆地区规模最大的也是该县唯一的寄宿制小学。这所地处世界屋脊帕米尔高原东部昆仑山下的学校,让我们充满期待又略有不安。
塔什库尔干县,西部边陲,高寒,高海拔地区,年平均温度7度,平均海拔4000米。区内以塔吉克族为主,以鹰为图腾。这是出发前储备的知识。10月12日上午十点喀什出发,旋即上了314国道。这是一条值得大书一笔的道路 --曾是张骞出使西域之路,也是玄奘西行取经之路,还是马可波罗游历之路,更是瑞典人斯文赫定的西行之路,古代的丝绸之路。因此314国道又号称探险之路,丝绸之路,玉石之路,取经之路。这条天路也是中巴友谊之路,一路看到援助巴基斯坦的大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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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上的来客
沿途三座雪山陪伴随行:公格尔峰,公格尔九别,和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昆仑三雄,再经红山,盖孜峡谷,古丝绸之路的驿站,白沙山和白沙湖,路经卡拉苏口岸,距离塔吉克斯坦只有14公里。雪峰的壮美,昆仑的巍峨,高原湖泊的深不可测,帕米尔高原的巨大诱惑一路激励着我们,向前,向前,向更高的山峰挺进,直升到4500米高点基本无不良反应。要说小小的“意外”大概就是我在公格尔峰的边防检查站外面狠狠地摔了一跤。不知是高原缺氧,还是我只顾看山没看脚下,亦或是那坑洼不平的马路,反正摔得到现在膝盖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但当时可是顾不得这些,虽然痛的龇牙咧嘴,心里却是庆幸:好彩!脚没扭伤,腿没断骨,帕米尔高原还能上。300公里行车十小时,终于来到了塔什库尔干县--太阳最晚回家的地方。这一路所经历的壮美,在眼里,在心中,照片和语言也无法描绘。
鹰的传人
塔吉克族是中国境内的唯一白种人,他们有着鹰一样的鼻子,自诩是鹰的传人。这所中国唯一的塔吉克民族小学有2861名同学,寄宿近半,县上最远的乡在中国与阿富汗国境线上,距离学校1000多公里外,且路况凶险,有几十位同学全年住校,一年也只能回家一次,少小离家让人心疼!10月13日怀着无限的期待和兴奋之情我们走进了这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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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的传人
学校坐落在雪山脚下,宽阔的校园,条件尚好的教学大楼,让我们看到深圳援建的实力。来到合唱团孩子早已准备就绪的排练厅,顿时,眼睛一亮。身着民族服装的孩子们用他们的语言唱起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首深情优美的歌曲在孩子们口中唱的清纯而真切,动听而深远,把每个大人的心唱得柔软,唱得眼眶盈盈。一路的奔波,翻山过岭的跋涉,只为这一刻,值得!接着,孩子们跳起“鹰舞”,英姿飒爽的鹰后裔,还有谁能比他们更灵动,更神似,更摄人心魄?大家的心都融化了……
鹰之舞
这些还没有见过帕米尔高原以外地方的孩子们,纯朴,单纯,自然,真实得让人爱从心起。他们渴望学习,认真地跟着赵老师练声,他们渴望交流,围着每一位“老师”(我们都被称老师)倾诉“家常”,他们大方,自信,怀着想到外面去看看的梦想。而我们的“飞越彩虹”不就是要让孩子们的梦想成真吗?这一天,我们的心和孩子们融在一起,一起激荡,一起飞翔。
带着一天的兴奋(下午我给六年级的孩子们上了一堂公益课),是晚彻夜难眠。想起援疆干部杨局长的介绍:塔吉克族总人口39000左右,是极少数民族,人的平均寿命仅58岁,出生率是负增长。这里土地贫瘠资源匮乏,低保户占一半有16798人。帕米尔高原啊,我们看到的是美景,他们要面对的是生活。但是县里高度重视教育,虽然是国家贫困县,从小学到高中的学校费用,全部由县财政支出。小学和中学校舍都是深圳援建,学生上学住宿伙食全免,到喀什上高中的同学也有补贴。每年有300个塔吉克族同学考上大学,但有120位左右因为付不起学费而辍学。突然悲从中来,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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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的耳环是只鹦鹉!”
然而,贫穷也改变不了塔吉克族热情好客能歌善舞的天性。来了客人,家里哪怕只有一只羊也要宰了招待你。塔吉克人没有一个不会唱歌跳舞的,只有谁跳的更好更漂亮。这样一个民族,这些天使般的孩子我们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我的宝贝,我的王子
在喀什福利院合唱团的孩子中一个最小个儿的女孩站在队尾,圆圆的脸庞,戴着一个有两个大红絨球的帽子,煞是可爱。只是那双深陷的眼睛,透着丝丝缕缕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郁,更让人心生怜爱。跳舞时女孩径直朝我走来邀请我共舞,一时间颇有“受宠若惊”之感。想到这些孩子们的身世,我强捺住一腔难以言表的复杂心绪,尽量快乐地和她跳起来。跳舞,让孩子们渐渐放松活泼了不少,女孩一直跟着我,并告诉我她叫吐地雅布琳,今年9岁。热了,我们脱去外衣,围巾,帽子,女孩就是不摘她的帽子,“是妈妈给的。”她说。我心里一动,暗暗地企盼她不是一个完全没有得到过温暖的孩子。
我带去一些文具交给了福利园的老师,但却偏心地塞了一个彩色橡皮和发卡在吐地雅布琳手里,她默默地感激地看着我微微笑了笑,把我的手牵的更紧了。我们手牵手,转着圈跳啊,唱啊,孩子渐渐地放松了,笑容像花儿一样地在她的脸上绽放,我们对望着,笑着。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孩子啊,我多希望这歌声和舞蹈能够带给你多一点的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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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终于在她的脸上绽放
离开时,我紧紧地搂住她,笑着说“好好学习,健康成长。”孩子懂事地点头,布琳一直站在楼门口朝我们挥手,眼睛眯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我的心在抽搐。当天下午我从一个老师那里了解到她是孤儿,更多的情况也不清楚。“请你对她好一点吧,她是我的宝贝。”我恳求老师。
在塔县小学合唱团演出的孩子们中,一个最靠左边的小男孩立刻引起我的兴趣,太帅了,他是我的王子。王子一张稚幼白净的脸,欧罗巴人的五官,一顶黑羊羔皮帽,一身绿松石色镶着花边的舞装,配一件黑绒金边背心,他是塔吉克族的努尔扎提,8岁,人见人爱。整个上午,我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他。努尔扎提似乎看透了我的心,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聊天。孩子汉语不错,告诉我他住在学校附近,“老师,你能去我们家吗?”他热情地说。他教我跳塔吉克族的“鹰舞”,其他孩子看见我要学“鹰舞”,立刻围了上来,把黑羊羔皮帽子给我戴上,把脚上的靴子伸出来和我比试。小王子快乐地和他的“鹰伴”们向我展示他们的十八般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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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人爱的王子
听说我下午要给学生们上课,小王子一下跃到我的眼前,积极要求听我的课。“老师,我在三.一班。你到我们班来吧。”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透着无限的渴望。可惜我下午只给六年级班上课,他遗憾地看着我问“老师,你还会再来吗?” “等你长大一点,老师就给你上课了。”我安慰他。他依然仰着头看着我,久久不愿离去。
下午上完课后我去了三.一班,门一开,呼啦50个孩子拥了上来。“老师,你给我们上课吗?”“老师,进来和我们玩吧。”“老师,你不走了吧?”一时间,我被淹没在前扑后拥的孩子中。“老师,你来看我啦!” 忽然我被一个挤到胸面的孩子抱住,低头一看是“我的王子”,所有的开心都写在脸上,那双大眼睛满是笑意。“老师,.......”“老师.......”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往我面前挤,个个大声地喊出他们的心声,他们的快乐,他们的渴望,我只能在乱中把一个文具塞到王子手中(真后悔怎么没有带多一点),他紧紧地握着,更紧地靠着我,眼睛一直望着我。铃声响了,我离开了热情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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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帕米尔高原的蓝天一样纯净
“老师,老师。”呼唤声从背后响起,我站住,以为失落了什么东西。努尔扎提和艾力库力(三.一班在合唱团的学生)正跑过来,追到楼梯下,“老师,你一定要再来看我们啊。”俩人齐声说,质朴,真情。我忘情把两个孩子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努尔扎提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望着我,像帕米尔高原的蓝天一样清澈,晶莹......
做一个有信用的人
事先准备了一堂公益课“银行和我们的生活”。虽然对讲课不怵,但一直担心少数民族的孩子是否能听懂堪称“金融”的课程。13日下午来了一个六年级班的50个孩子,大家鱼贯而入进入教室,个个睁着好奇的眼睛。把事前买好的彩色画笔发给大家,请他们画出“银行”和“我们”。孩子们拿出本子,兴奋又入神地画着。
要讲“银行”就要先讲“钱”。钱的起源又要从以物易物开始。我的故事是:买买提大叔有羊,他需要布,而有布的人需要粮食,有粮食的人却要茶叶,那么,买买提大叔怎么才能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呢?我让他们用笔画出交易过程,这时,一个女孩子站起来非常有条理地描述了这个过程,找到了正确答案。此一刻,我内心的忐忑全消,信心大增,没想到孩子们的领悟力这么强。赶快让我的两个小阿凡提(维语:老师。从深圳随团来的小学生)把奖品发给回答问题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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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难忘的课
课堂一下活跃了,随之发言之踴跃,参与之热情,理解之到位,令我大感开怀。孩子们跟随着课程内容,准确地领悟出该课程之核心要点:信任和信用,最后达成共识“要做一个有信用的人”。“那么,具体要做到什么呢?”我问。“第一,说话算话,说到做到;第二……”全班齐声回答,他们的脸上充满阳光,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满足,快乐和自豪。
从上午与合唱团的孩子们共唱同舞到下午上课,孩子们的真诚和热情,期盼和渴望,令人无以言说的感动。他们簇拥着你,依畏着你,争先恐后地说“老师,你能到我家里去看看吗?”“老师很想去,可是这次不行了。”“老师,你要走了吗?”“老师还要去看望其他的小朋友。”“老师,你一定要再来呀!”“老师尽量争取再来。”“老师,你什么时候还来?” “……” 孩子们真实地,单纯地,质朴地把他们的情感诉诸在歌声,笑声和叫喊声中。不是我多么地会“讲课”,是我们的心在对话,与孩子们真情互动,得到的是孩子们给予我无比真切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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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阳光,是希望
高原上课,用尽了我的气力,是晚开始了高原反应,亢奋的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孩子们渴望的眼睛,兴奋的笑脸,甜美的歌声,和发自内心的一声声呼唤: “老师,老师……”,他们陪伴着我度过了帕米尔高原上的一个不眠之夜。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霞扎丹,维族老师,是喀什福利院合唱团的音乐老师,热情开朗,一说话,眼睛都在笑,和我们在一起时一支接一支地唱歌。她原汁原味的维族歌曲美妙动人,感动着大家。霞老师正在努力学习汉语,和我们交谈时谦逊地说自己的汉语不如他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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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口常开的霞老师
霞老师的丈夫在中国红其拉普哨站当少尉,负责保卫边防。红其拉普是帕米尔高原上的通外山口,海拔5300米,气候恶劣,素有“血谷”之称,中国海拔最高的界碑矗立在那里。10月14日路经唐玄奘大师取经而过休息的一个驿站,伴着连绵的雪峰,攀着节节升高的海拔,我们到达了哨所。霞老师早和她丈夫打了招呼,少尉开心地欢迎我们,同时严肃地宣布边防纪律,热情中透着一股威严,让我很难把这股“威严”与笑口常开的霞老师联在一起。
因为少尉的接待,我们有幸走进了边防站内,少尉用苹果等水果招待我们。深知物资运上山的艰难,避免“耗费军粮”,我们提议两人分一个苹果,却愁着没有刀具可用,只见少尉拿起苹果双手一合,“拍”苹果已是一变二了。众人无不惊讶万分(哨站内不允许拍照,否则真想把少尉的双手放到网上)。回来后又见霞老师,说起她气势威严的丈夫,加上手瓣苹果,力大无比,“你肯定不敢惹他吧? “我开玩笑。霞老师脸上笑开了花,一下把我搂住,在我耳边幸福地说”他对我可好了。回来帮我做家务,还说:你很幸苦,他不像其他维族男人。他也从来不管我花钱买了什么......“一个边防军人的妻子,一年中有十个月要自己承担一切,她的丈夫一年只回家一次。十一假期,霞老师自己开车从喀什去哨所看望丈夫(说起路上的危难和辛苦,霞老师至今还心有余悸),结果成了”劳军“演出,她每天又唱又跳,还有手风琴演奏,”战士们在山上太苦了,我们一起唱歌跳舞开心呐。“听着霞老师的絮絮细语,一般暧流涌上心头。
米热,塔吉克族老师。10月13日在塔县小学见到她时,一身新娘装。我开始以为是她今天特意穿上给我们长见识的,其实是民族风俗。她结婚两个月,这套新娘装要穿一年,或到怀孕才可换装。衣服,头饰,配件,件件是宝,而且是母亲留给女儿的”传家宝“。 她家两个女儿,她是小的,母亲对她格外惜爱, 从她”不轻“的嫁妆也可见一斑,仅是背后的肩带重的都压出印子了。穿着嫁衣的米热老师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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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学生的米热老师
晚上米热老师陪我们到塔吉克族老师家吃饭,一到即以主人身份般端茶送水,中途还又唱又跳。从上午见面开始,一直到晚上吃完饭散场告别,米热老师的微笑从没散去。一天下来不知我们中有多少人”关注“过她的睫毛是真是假,嫁衣做了多少套,我”关心“她的红色高跟鞋怎么走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习惯了。我丈夫在叶城做特警,坐车要十个小时才能到,他一年只回来一次,什么事情我都得自己做“,她挽着我的胳膊平静地说。米热的汉语说得非常好,她说自己从小上汉校。说到学校的老师,米热老师说,今年学校的师资力量特别短缺,说好的援教老师有30个因为担心安全没有来。她是音乐老师还当班主任,每班47个孩子有36个住校,除了教学,还得管学生的生活,很辛苦。”可是我喜欢这些孩子。“她说。我再一次看着她,认真地说”你真美丽!“米热老师的笑容更加舒展,像一道彩虹闪现在眼前,真的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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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般的笑容 - 米热老师
真诚无障碍
很多不解源于误解,双脚踩在这片土地上,很多心头的疑问迎刃而解,一个善意的微笑会换来一个真诚的眼神,一句真诚的问候,会温暖一颗心。在艾提朵尔大清真寺与维族大叔交谈,在大街上被孩子们围过来照像,在老城,在维族人聚居的高台民居,我遇到过”疑惑“的目光,但不是”愤怒和仇视“,我以微笑和维族人的问候礼待之,从没有过麻烦。维族大叔说 “你怎么懂我们的规矩?” 因为“尊重”。
艾斯卡,喀什电视台的摄影记者,负责拍摄我们的行程。前两天他眉头紧锁,不苟言笑,更无交谈,似乎很不情愿要跟着我们。第三天参观艾提朵尔大清真寺,我和他聊了起来。那天我特意穿上在摩洛哥买的长衫,头上包着维族妇女式的头巾。 “你可真应景,不该收你的门票。”大家开玩笑。
我们谈到文化,宗教,工作,生活,我始发现对这片土地,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他们的愿望和追求,对他们的苦闷和担忧,我所知道的是多么有限,我所了解的是多么表面。我真心感谢他愿意和我聊一聊,留给我那么多问题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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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拉近了心灵的距离--和艾斯卡一起
“记者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了呀。”清真寺后,室友云霞对我说。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这几天都没来的及和他说话。”我完全无觉。
“他的摄像镜头对着你的时间比别人多。”云霞什么时候有侦探的本领了?
“真的吗?”姑且听之吧。可惜,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看到艾记者拍的片子。
当然,这并不影响我们继续的交流和互动。去帕米尔高原,他只穿了一件长袖和外套,早上冻的直哆嗦。见状,我把手边一件保暖背心递给他,他挺感激马上穿上了。
在塔县小学,我第一次看见了他的笑容。也许是孩子们的天真,可爱和真情,亦或是帕米尔高原的阳光,别忘了,这里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又或是一路上我们的激情,歌声和真诚感染了他,他加入了我们和孩子们的互动。我看见他在孩子们的簇拥下在黑板上写下 “塔县小学校好!”
在塔县我们有了更多,更深入的交谈。关系也像“老熟人”了。我们拍照,他主动跑过来了。“回家要和老婆子解释清楚啊。”我和他打趣。
“我们维族男人不是'妻管严'”他快活地反击。
“今晚我们去塔吉克老师家吃饭,你怎么不去?”我问。
“两天没有吃'拉条子'了(新疆的手拉面条),腿都打颤了。”维族人对 “拉条子”的钟情。
“今晚的馕大大的好。”我逗他。馕也是当地人每天必吃之物。
“你多多的吃吧。你现在晒黑了,像印度人了。”
“是吗,过几天我该像西藏人了。”我俩老友一般地聊。
从红其拉普的边防哨所下来,我们涌到一家“牦牛滋补火锅店”。一天的奔波,海拔上下两千多米,终于可以坐下吃顿热汤饭了。一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火锅来了,艾斯卡夹起了一块大大的牦牛肉放在我的盘子里。惊诧之下,我连连致谢,这一下让一路吃素餐的我顿时破了戒。
在帕米尔高原疏朗的夜空下,我的心始终被感动着,被温暖着,被激荡起波涛汹涌的感慨和欣慰。我相信真诚,我相信沟通,我相信一颗心被真诚地对待其本身就足以感天动地。
在喀什,经王芳介绍,我们认识了刘敬文 -- 一个原深圳媒体人并在他的带领下去了一个维族农户的石榴园,亲手从树上摘下喀什特有的晾皮红石榴。一些开裂的(糖份过高的石榴自己会开裂)当时买了就吃,其余的石榴大伙不顾旅行中携带之不便,尽量买下来带回家。“吃完石榴睡觉,发一个缤纷的梦。”刘敬文说。那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石榴肉确实够的上一个缤纷的梦,更何况它们还是刘敬文柔软和真诚的创业经历和他温暖的价值观在喀什这片土地上逐步实现的梦。
刘敬文,原是深圳晶报记者,后跟随一个援疆项目做社工,在这期间,他发现新疆喀什的农户存在严重的产品滞销问题,农民辛苦生产出的水果干果苦于没有销售渠道,卖不出去,生活艰难。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农户和他说自己有大量的干果积压卖不出去,希望他尝试在网上帮忙卖。几经沟通,几番尝试,敬文开始通过网络帮这个农户卖干果,结果出人意料,干果全卖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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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园的果实熟了
这个尝试让敬文信心大增,他开始花心思做这件事,并走访农户,建立农户档案,与农户做朋友。同时对农户的产品进行监督,务必做到不用农药,使农户的产品是对消费者负责的良心干果。另一方面,他在收购时严格做到以高出市场价百分之十的价格,以包销的方式让农户每年有稳定的收入。现在他已辞去晶报的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到这项事业中来。
“我认为我们的初心是出自一个善念,这个善念就是把维吾尔农户的好东西分享给跟我们一样的人。新疆最近频频变成了各种新闻事件,恐慌感在弥漫,偏见也在弥漫,我们做这件事情的意义变得更大了,我们要用我们的柔软和真诚去缓解这种偏见,让大家通过食物去了解一个真实的新疆和真实的维吾尔人,我们的嘴巴和胃是不会说谎的。”刘敬文很乐意将这份心得与人分享。
像刘敬文这样在新疆,在喀什,在边防,默默贡献和生活的汉族人我们还见到一些,有官员,社会工作者,老师,商人,建筑工人,甚至游客,他们也许和我们一样有感动也有困惑,有期待也有迷茫。但是我相信,微笑,可以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真诚,可以化解心与心冰封的积怨。喀什社工站的小吴站长说到他们的工作要经常下到民众中间,甚至到村里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你这个工作有危险吗”我们问。他迟疑片刻,浅浅的笑着说道: “也许理论上该有吧,但我下到村民家,感受到更多的却是出乎我们想象的纯扑和善良。”他们都是那道彩虹中的一个分子,他们都在发出自己的光亮。
“我们新疆好地方”,从小就听过的这首歌,只有踏上这片土地,只有用心去拥抱这片土地,只有用眼睛去欣赏这片土地,才知道她有多么的美丽。仅是那些傲然的白杨,通天的公路,连绵的雪峰,细柔的沙丘,婚纱般的祥云,和湛蓝的天空就足以令人感动且回味无穷。我们不仅需要智慧,也需有一双善于发现美,捕捉美的眼睛,只有最真诚的心,才能体会最美丽最纯真的情感!
而最美丽最动人的还是孩子们。他们会说话的眼睛,令人动容的笑脸,发自肺腑的真情,藏于心底的企盼,会融化世界上最坚硬的冰峰;他们真实的,单纯的,质朴的,清纯的歌声,笑声,叫喊声,会穿越最遥远的星空,这一切源自一颗美丽洁净的心灵!此刻,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那深情期盼的歌声 “妈妈,我多想飞过那条彩虹,妈妈啊,我想要飞到大海边,妈妈,我要唱歌到永远……” 此刻,我想对那些在高原,在遥远的天边的孩子们说: 你们的歌声就是一座飞越彩虹的桥樑,唱吧,尽情地,快乐地唱吧,那一道希望的彩虹一定会在你们的生命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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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本文参考了同团伙伴们的微信资料,照片,在此致以谢意;
2. “松禾成长关爱基金会”微信ID:songhechengzhang
3.刘敬文创立的公司:维吉达尼(维语:良心),微信ID:VIZDAN
2014年10月28日香港